迷狂 - 第157章 圆(七)
第157章 圆(七)
兜兜隨手把拔出的收音机夹到腋下:二话不说,再次闪电般出手,將胳膊捅进枕骨的嘴巴。
他一定要把藏在里头的傢伙抓出来.
“跑哪去了?跑哪去了?”
兜兜皱紧眉头,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翻转过来、钻进自己的身体內部里头去。
可不管再如何搅动搜索,这次都没有什么异物抓住他的手;唯有粗糙的沙粒围绕著指尖。
“哎呀,真能躲。”
该换一种方法了。
兜兜低下头、重新抽出胳膊,轻轻甩了甩;接著肩胛缩紧,把右臂翅膀一样打开。右手抬起和肩膀平行、绷直--
他挥舞起拳头,砸进自己的后脑壳里。
吭!
难以形容的碰撞声。衝击波掀起尘土沙粒泛向四周,把那些跌跌撞撞的研究员们吹得倒飞;脚下的木地板霎那间凹陷、一节又一节地向四周折断。
街边小楼斜斜倾倒、塌向地面,用漫起的烟团填补雨水的空缺。
连兜兜的脑袋都嗡嗡作响,但他不以为意;只是再次拔出手,捏紧拳头--贯进枕骨上的嘴巴:
轰!
又是一声。血人们体表像海浪般翻涌,几乎被拳风颳得解体溃散;细小血珠脱开身体,接著又被望不见的细线拉回、黏进身体。
“嘖。”
兜兜不满地磨著牙。
右手像是钻机,一刻不停地轰进枕骨上的嘴巴:连那口子外侧的牙齿都被他敲碎、飞射出的碎片像是弹头。
砰砰砰砰砰砰!
脚下地面满是龟裂,这裂痕正漫向四周;地基將要整个塌陷。步行街快要化作蚁狮的沙坑,一切都在向这中间倾斜——
啵。
轰鸣之中,兜兜听见一声细响;终於有什么东西,被他击打得碎裂了。
血人停下摇摆,编目师中止旋转。某种无形的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强行打断他们的动作.
啵、啵、啵、啵、啵
哗啦!
周围的血人们霎那间溃散炸开,成了一滩滩鲜红水团、坠落在地;被再次开始落下的雨水冲开,落入朽烂木地板的缝隙里去了。
只有那些一个个打开的、半球形的外壳,被兜兜拔下的四肢,以及方形的金属板证明他们来过的痕跡。
砰!
编目师自半空坠落,毫无缓衝地砸进本就破烂的木地板里;木屑翻飞。手脚该是在这次跌落中摔断了,折成令人头皮发痒的角度;整个身子反弓,高高地仰著头。
噗呲,噗呲:一股又一股黑红色的水柱正从他面孔上的圆洞喷出,是刚刚那些注入其中的血与雨水。
所谓“圆的仪式”,似乎在这瞬间里突兀地结束--
“啊?这就没啦?”
刚刚的阵势闹得那么大,结果就这么戛然而止:
兜兜抽出手,摇摇晃晃、满头晕眩。他在原地不甘心地等了会儿--终於不情不愿地承认,似乎这场混乱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终於有空打量手里的[战利品]。虽然整个晚上,每个人都在念叨“圆”:可这台收音机却是方方正正的。
【喔,我懂!因为圆是最有包容性的图形,所以这个是矩形——算了,编不下去了。】
手中是根德牌的yacht boy 400——也就是所谓的“游艇小子”,是台德產收音机。兜兜之所以知道型號,不仅因为是个欧洲牌子;更是因为这个型號能够接收电视的音频。
这个时髦功能还挺稀奇,常见的松下收音机没有集成;之前有同学拿它上课偷听篮球比赛:nba因为时差,老是在上午比。
兜兜有看过这台收音机的gg:貌似就跟名字一样,主打的是出海钓鱼或水上派对听的收音机那这个適用场景就更和兜兜没有关係了。
而且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应有的电视画面还是挺怪的。
但最显眼的,还是收音机外壳上的凹陷--像是星光大道上的手印也似、指纹分明;印刻在金属与塑料上,连旋钮也被覆盖。
兜兜细细数了数.似乎总共有十来根大小粗细不一的手指,在外壳上留下了印记。
刚刚究竟是什么东西正抓住这台收音机,与兜兜角力呢?
兜兜轻轻敲了两下收音机,又在耳朵边晃了晃——最后耸耸肩,揉揉被自己砸击老半天的后脑勺:
“不管怎么说.又不要钱,拿到就是赚到啦。”
——
兜兜能感觉得到--
无论刚刚在这里的是什么,此刻都已经离开。四周的重压消失了,雨水重新下落,像是天上的子弹。
滋滋滋.
重重的倒伏与踉蹌声:研究员们脸上的孔窍冒起白烟,裊裊升起,短路似的。
有些向兜兜爬出几步,举起手;不知道在索要些什么--
但最终,那些刚刚还能好端端动弹的研究员们趴倒在地,没了气息。
应该是真正成为一具具死尸了。
至於刚刚这些人为什么能够带著爆开的脑袋,在大地上毫无阻碍的行动,对兜兜来说算是半个未解之谜:
肯定跟人博士有关——原因嘛,兜兜就搞不清楚了。这个人博士奇奇怪怪,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他还是没在满地杂物中拾荒:兜兜瞄见不少东西还是完好的,就比如那个md手柄;他家里的已经快被搓烂了。
可这些都是其他人的记忆.记忆还是应该隨著人的死去而离开;就这么拿回去用,实在有些太不礼貌了。
兜兜走来走去,把满地尸体一具具地抬起、找了个没有雨的屋檐放好:
“搞得到处乱糟糟的。以后还能不能来长山海滩玩啦?”
这一地介於现实和幻想之间的狼藉.虽然肯定会有人来收拾好--不知道会是哪一方就是了——但重新修起来多半还要好久。
要是每天这么一闹腾,不超过半个月,整个芒街市就要变成一摊废墟啦。
影响到课业,以后学都没得上--那后果也太严重了。
兜兜走进卡在木地板陷坑中的编目师:刚刚从半空的坠落砸出个小坑,让他嵌进翻折的木板。
他应该还活著、四肢不自觉地抖动,但脸上那个空洞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內里的五官;周身一顿一顿地抽搐,手指反覆勾起。
兜兜侧耳倾听——对方或许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现在一点儿的精神广播都听不著。
他抓住编目师,把头凑近:
“帮我传句话吧?不要像之前一样喊得那么响,搞得人七窍流血;覆盖范围大一些就好了。可以不?”
编目师没有一丝回应。生命气息似乎不再打算逗留,正一点一滴地离开;这句话更像是兜兜说给自己听的。
有了刚刚积累的经验,兜兜稍稍思索便意识到该怎么做了——他平时有好好听课,知道怎么举一反三。
他伸出手,整个塞进编目师脸上的圆形孔洞里,直到整根胳膊都没入其中、肩头也抵住了面罩;破口边缘的碎片颳得袖管嘎吱嘎吱响。
果然如兜兜所料,內里深不见底——
触感奇异。编目师好像一个蓄满水的布袋,里头压根就没有臟器、骨骼、肌肉;触之所及只有液体,这倒是跟兜兜截然不同。
“咳咳咳!”
兜兜用力清清嗓子,学著《x战警》里x教授的姿势,另一边手食指中指抵住太阳穴;在嘴里念叨:
“大家消停点,孩子要上课。大家消停点,孩子要上课。大家消停点,孩子要上课”
兜兜努力將编目师想像成是一个人形的喇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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